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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集團董事長、網信集團實際控制人張振新已于9月18日倫敦去世。在此之前,先鋒集團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資金壓力,集團旗下P2P平臺網信普惠已經逾期,巨額債務還有待化解。奔走努力的張振新,最終沒能等到翻盤的那天。
10月5日晚,網信官微發布訃告,稱先鋒集團董事長、網信集團實際控制人張振新因多臟器衰竭、酒精依賴、急性胰腺炎經搶救無效,于倫敦時間9月18日去世,享年48周歲。
網信官微同時發布的另一條消息顯示,先鋒集團成立臨時危機管理工作組,推舉集團CEO張利群為組長,共同商議后續工作計劃和方案,牽頭風險化解工作。
一代神秘資本大佬就這樣走了,留下一盤尚未下完的殘局。
缺少了信托和保險牌照的“邊緣性”金控帝國
在張振新的棋局中,頻頻出現聯合、網信、先鋒字樣,當然還包括后來其收購的中新控股(08207.hk)。這些企業縱橫交叉,織成了一張龐大的網,而張振新就隱匿在這張網之中,低調異常,從不露面。
張振新1971年出生,從東北財經大學畢業之后,就一腳踏入金融圈,1994年,23歲的張振新便擔任上海萬國證券大連營業部的總經理。在這里,張振新積累了未來攪動金融圈的經驗。
6年后,張振新成立大連網信創業投資有限公司,這些“網信系”名字的發端。2003年,張振新設立了一家擔保公司——聯合創業融資擔保集團有限公司(簡稱聯合創業),這是張振新金控帝國的重要節點,張振新也開始邁入主流視野。此后,“網信”“聯合創業”等字眼頻繁出現在張振新眾多公司的公司名中。但是所有這些公司都通過各種直接或者簡介的方式歸集到中國先鋒金融集團有限公司(簡稱先鋒金融)旗下。
張振新以大連為起點,以擔保行業起家,一路將觸角向南伸向京津地區,相繼在天津、北京成立了類似的擔保公司。
2009年,張振新收購中國融資租賃有限公司(簡稱中國租賃),并在租賃行業迅速鋪開,成立了盈華融資租賃有限公司、北京開元融資租賃有限公司、匯京融資租賃有限公司、盈泰融資租賃(深圳)有限公司、海南國際旅游產業融資租賃股份有限公司、中租潛龍(天津)航空租賃有限公司等多家融資租賃公司。
擔保是張振新起家業務,此后通過租賃業務迅速擴張。除了擔保和租賃,在十余年時間內,集齊了傳統的銀行、證券、保險、基金,以及保理、支付、征信等牌照。另外還搭建了網信普惠、第一P2P、眾籌網、壹金融、金融工場、點財網、金融女郎等多個互聯網金融平臺。
2013年10月,港股上市公司中國信貸(后改名中新控股)易主,第一支付一躍成為中國信貸的第一大股東,而第一支付的唯一股東是張振新。從此,中國信貸成為張振新資本運作的資產整合平臺。此后張振新又完成了對弘達金融控股、平安證券集團兩家港股上市公司的控制。“先鋒系”員工總數一度突破兩萬人。
先鋒金融到底有多少資產,多少負債,或許只有張振新自己最清楚。先鋒金融集團官網將業務劃分為金融科技、資產管理、財富管理三大業務板塊,不過這遠遠不能囊括先鋒金融的業務版圖。
張振新十余年來不斷擴充自己的金融版圖,以期打造一個牢不可破的金控帝國。不過在張振新的布局中,大部分為類金融牌照,比如擔保、租賃、小額貸款、貨幣兌換等,至于后來的P2P、股權眾籌等連類金融牌照也不能得到承認。相比于明天系和安邦系這些金融巨鱷,張振新做的都屬于邊緣性金融業務。而真正的金融牌照又多為小型金融機構,比如銀行牌照的載體為海口聯合農商銀行,券商牌照為網信證券,而保險僅僅是保險經紀牌照——北京江山保險經紀有限公司,基金為基金第三方銷售牌照——深圳宜投基金銷售有限公司。
至于投資海通證券、長江證券等一些知名金融機構,都是財務投資,占股比例較少,在其中沒有任何話語權。
特別是缺少了信托和保險兩塊含金量最高的牌照,讓這個金控帝國看上去似乎并沒有那么牢靠。也正是因為這些都并非十分稀缺的核心金融牌照,再加上整體市場環境的走弱,有價無市,在當前先鋒金融遭遇危機時,資產處理異常緩慢。
2018年中,“先鋒系”旗下的中新控股(8207.HK)、弘達金融控股(1822.HK)、平安證券集團(0231.HK)三家上市公司,合計市值不過約240億元人民幣,目前更是只剩約17億元。
追逐風口 豪賭比特幣
張振新更愛追風口,P2P、小額貸款、現金貸、消費金融、股權眾籌、區塊鏈,這兩年熱門的金融風口,張振新一個也沒有拉下。
最能體現這一點的就是中新控股的主營業務構成的變化,幾乎就是一部互聯網金融風口的歷史。
2014年年報提到,中新控股啟動戰略轉型,大舉開拓P2P業務,收購第一P2P和金融工場,“令集團成功躋身為全國領先的互聯網金融服務機構之列”。2014年互聯網金融已經占到收入的24.8%,而傳統的業務收入大幅下降12.9%。到了2015年來自互聯網金融業務的收入占比達到56%。2016年,中新控股的現金貸業務異軍突起,主要依靠平臺就是掌眾金服,2016年12月單月放款金額已經超過15億元。到了2017年,中新控股依靠放貸收入占比已經接近70%。
此外,還有可提供房產抵押貸款的“第一房貸”、贖樓貸款、墊資過橋等個人金融服務,上海鋒之行則是“第1車貸”的運營方。這些平臺幾乎涉及當時互聯網金融領域最受熱捧的業務形態。
站在風口的張振新享受到了時代的紅利,得到了眾多榮譽。張振新坐擁三家H股上市公司,買下四架私人飛機,在香港辦公室內和位于灣仔的私人會所里,張振新將從世界各地買來的名畫掛滿走廊。
但是盛名之下,已經危機四伏。
2017年底,P2P網貸和現金貸迎來嚴監管時期,中新控股來自放貸業務的收入開始急劇萎縮,張振新開始向另外一個新的風口靠攏——區塊鏈。
隨著2017年比特幣價格飛漲,一個比特幣價格一度超過2萬美元,引發了一波數字貨幣熱潮。中新控股也開始“非常有遠見的戰略性布局于區塊鏈領域。”將區塊鏈提升到核心業務之一,與傳統的支付業務、貸款業務以及財富管理并列,稱為公司的3.0戰略。在人員配置上,張振新拉來了瑞銀中國區CEO陳慶以及有技術背景的鄧柯等,寄望能夠在區塊鏈和金融領域找到突破口。并在當年下半年收購位于格魯吉亞的比特幣礦池,還開始在美國和加拿大新建比特幣礦池。年報顯示,2017年當年來自挖礦業務的收入達到2.89億元。2018年來自區塊鏈業務的收入達占比達到4.2億元,占全部營收的比例為16.5%。
張振新以為抓住了一顆“鉆石”,其對于集團區塊鏈項目的重視程度超過集團其他的業務板塊,大量買入比特幣和礦機,據說一度達到“瘋狂”的程度。
不過隨著2018年數字貨幣崩盤,比特幣行情一路下滑,張振新豪賭區塊鏈的賭注也隨之破滅。2019年一季報顯示,此業務收入已經為零。而收購比特幣、交易所、礦機、礦場導致張振新損失慘重。知情人士透露,張振新在區塊鏈業務上虧掉的錢,需要用幾十億為單位計。
從P2P、現金貸、到區塊鏈,張振新一個也沒放過,不過最后都或敗于政策監管,或敗于行情大勢。
P2P成為最后一根稻草
2018年下半年開始,隨著市場環境惡化,P2P平臺資產端質量下降嚴重,“先鋒系”很多網貸產品都出現狀況,但還是在努力保持剛性兌付,一直到今年7月份。
7月3日,網信集團旗下網貸平臺網信普惠突然停止了充值及提現服務,網信普惠稱是由于資金存管銀行海口聯合農商銀行將進行系統升級導致。但是隨機在7月4日,網信集團CEO盛佳午夜在內部群放出一則消息稱,“經集團領導討論共同決定,網信平臺良性退出,會與政府相關部門一起確保平穩有序,盡最大努力保障投資者利益。”
網信普惠由北京東方聯合投資管理有限公司運營,該公司注冊資本5億元,張振新持股99%。
7月5日晚間,網信集團進一步發布聲明顯示稱,由于大額企業標的無法及時還款,及部分借款人惡意逃廢債等原因,導致集團部分產品出現逾期情況。網信集團將加強內部風控,加大對欠款企業的催收力度,集團母公司先鋒集團也會積極幫助支持兌付工作。
這消息迅速引起來投資者的恐慌情緒,網信普惠的投資者發現已經無法正常提現,隨即各地陸續有人前往網信的相關辦公地點維權。
據此前21世紀經濟報道的報道,其拿到的一份材料顯示,截至今年6月末,先鋒系借貸余額約700億元。主要包括三塊:一是網信平臺,主要是金交所產品,借貸余額約450億元;二是網信普惠等P2P平臺,借貸余額近60億元;三是先鋒系私募基金,約200億元。
上述數字目前暫無法得到證實。網信普惠官網信息顯示,截止到8月1日其借貸余額為58.95億。
危機也蔓延到中新控股。7月8日,中新控股發布公告稱,由于先鋒支付業務營運有關若干重大不合規事項,會對公司相關業務及財務狀況可造成重大不利影響,遂暫停交易停牌。
至今中新控股復牌仍然遙遙無期。
7月23日,在網信理財發生兌付問題半個月后,張振新終于發聲,表示在先鋒集團成立以來走過的第16個夏天,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和危機。實體經濟的下行使得資產端的資產質量出現了嚴重下滑,抵押品價值縮水,處置難度增大;同時遭遇了一些惡意逃廢債的企業和個人。盡管公司一直在用自有資金來維持流動性并保持剛性兌付,也還是迎來了不可回避的逾期時刻。
據說,生命的最后十幾天,從不抽煙、不酗酒的張振新開始大量抽煙飲酒,最終倒在自己家中的地下室里。
奔走努力的張振新,最終沒能等到翻盤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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